我和生命的春日白话。

福柴晓耶夫斯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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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苏你】苏联育空河

 1.ooc预警。

2.文笔渣。

3.此篇又名:自行车骑手和俄国怪人的奇妙冒险


   “所以……你说,你就是苏/联?”我强抿下上昂的嘴角。


他眉头微蹙,对着我好一阵打量。似是什么东西得到了确认,他耸了耸肩,沙金色头发微微闪烁。


“是啊。”语气坦然,配合着他紧锁的眉峰总让人想笑。


果然果然,中二病犯了。真是奇怪,三十的人了,还会这样?我暗自发笑,调整坐姿,试探地开口:“那么,我们是同志了。”


他蓦地眼前一亮,倏然挺拔的身姿差点儿没让这叶小小的独木舟翻了。


“同志。”他缓而郑重地点着头,微明的光亮在眼睫处隐隐显现。


 

来育空河早已不是一天两天。孤独而自在的自行车骑手在美洲暂且跨越百千公里,赏了不少美景却偏偏放不下加拿大育空一条河。头一晚,借宿在当地的老约翰家。老人家人很好,温柔且爽朗。堆陈杂乱的家具,光影明更的煤油灯,耳边不歇的清朗水声,让我差点儿舍不得离开。夜晚老约翰的一声呼唤,如烟火般绚烂,丝带般多情的极光在眼前不断缓缓舞动,直到最后流光一般的炸裂,索性使我根本舍不得走。


次日我便下定决心乘独木舟漂游一周。只是来到租赁处,独木舟高昂的价格使我这个卑微、贫穷的小小骑手望而止步。正犹豫,恰好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。


怀着合租便宜些的愿望,喜出望外地转头。嗬!1米8的大汉,大夏天的披了条围巾,略长的沙金色发下猩红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瞟着。他不会是戴了美瞳吧?我抓紧最后偷偷瞄了一眼。二三十岁,一身行装不新不旧。不像善茬,也不像坏蛋。我扭头假装凝视价目表。这种人,不敢惹。他说他是养花匠看着也像,但就算他说他是贩卖枪支的我也不会怀疑。


谁知他转眼也在我身旁俯下身。我悄悄挪开一些,图谋着去盯他眼睛。还是真家伙。细细端详来,面容还算白净,搭着半旧的行囊就像是处在不上不下年龄的青年。颧骨挺高,许是欧洲那块儿的吧?


看着看着我就发现事情不对了。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也挪过了眼睛,两人神情专注地深情对视。


当时的情景尴尬极了,我保证。


我轻咳一声,装作无事发生地直起身。他也是,只是走远了些,拉开几米距离。


然后他开始自顾自地自我介绍。


“布拉金斯基,美国人。工作久了来旅游的。最喜欢的作品是《汤姆叔叔的小屋》。你要合租独木舟吗。”句子难隐去频繁的大舌音。


你瞧瞧,这是美国人吗?这浓重的俄国口音,拜托,是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外来的?纵使人说得再慢,再抑扬顿挫,我一个外国人也知道你一句一字说的是《伏尔加河边的小屋》而非《汤姆》。


我沉默了。别过头去。


好好笑,但是不能笑。难过。


气氛僵住了几分钟,对峙双方堪比处于冷战。我好歹缓了过来,脑筋转弯明白他也要租独木舟。


我盯着他与年龄不符的不停眨动眼睛的动作,认为自己是时候给一个答复。


“呃,是的。”


他没听清。“什么?”


“我是说,好的,我同意,同意一起租船。”


他的眉峰骤然昂起,脸色舒展得比孩子还快。“哦,那可真是太好了!”


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答应,总之,我上船上。没付钱,上船费是一箱酒,是那位俄国壮汉,叫什么布拉金斯基挑的。不多,尚支付得起。


真是怪人。


我和他都是。


可以想见,两位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对立小舟,沉默不语。撇开这一切不谈,育空河着实是一片很美的地方。流水淙淙,澄澈叮咚。微撩起一帘水花,便能感受难言的温凉。水底的石头纹路曲曲绕绕,也饶有趣味。


然而在这之间,几声奇怪的声响打破了和谐。先是轻而脆的“吱”,再是闷而重的“咣”。未等我转过头去,我发现“石头”的纹路猛然变化。是鱼?


“?!鲑……”


话音未落,身边高大的身影晃着出现,一脚把船板踩平了,一手挥竿出饵——干脆利落。我在心底暗暗叫好,却发觉他的眼睛在心虚般四移。我望向他脚边,原本盖得严实的酒箱盖现在却开了条缝。


什么啊,就是想掩饰打算喝酒的事实嘛。


心里暗自觉得好笑,就这样看着他腾出身来轻轻掩上箱盖,装作盖好其实又轻轻扯开一点点。尽管是这样孩子气的动作,他做起来却毫不羞涩,神情甚至还有几分肃穆。


我们就这样自然而然地钓起了鱼。育空河里多鲑鱼,大得不得了,像我们手中的小型钓具实在难以抗衡。出于消磨时间的目的,我们就和鲑鱼耗着。传闻不假,育空河中一放饵便会上钩,可我们只能等着它筋疲力尽。


鱼竿弯起,松下;信标沉了又浮。自称布拉金斯基的青年战得有如血气方刚的小伙子,汗珠滚滚,颈间围巾摇曳不止。


已是晚霞时分。天边唯一一浮彩云镶上绛紫的粉彩,却又不自觉间染上斜斜芡下的一缕橘与湖蓝。河岸上的白云杉深浅的白边已然褪去,余下层叠的剪影。我望着他的头发银了又金,金了又粉,最后沉入夜幕。


“俄国人吧?”我问。


鱼已经没了力气。他收收鱼竿。“……嗯。”


我好笑:“那么怎么说自己是美国人?”你的口音根本盖不住。


他也笑,爽朗到莫斯科都听是见:“其实呢,我挺讨厌美国的。但如果我说我是他那儿的,别人也许就不会怀疑了呢。”


他把鱼拎出水面,水珠哗啦飞溅。我递刀,他接住。自腹线划下,去鳃、去内脏,残忍而血腥,他却轻松地笑着,自然而熟练。鱼血在晚阳中确实与江霞无甚区别。


“杀鱼的?还是当过兵啊?”我想起俄国的星点过往。


“算是吧。”他没回复,把独木舟倚靠在河岸边。


篝火冉冉,送别最后一抹红阳。鱼肉滋滋冒油,鱼皮微焦翻卷。他还在撒盐,盐粒和他的睫毛一样在火光中半透明地轻颤。我啃着面包,抱紧手中的素描本。


他抬起头。我条件反射地一激灵:“在画画。”


“在画谁?”


“别自作多情了。”我把画本推向他。那只是一幅风景画,育空河。


他垂下眼睑,擅自新翻一页,拣出一支铅笔,信毛涂鸦。他的线条流畅而把握有度,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匹由疆白马。毛尖微空,他运腕作弧,微微挥抹。画中的男人头发略长,穿着军装。消瘦的身形和面庞,棱角分明,只是,没有眼睛。


我盯着画,视线随线条轮流转。“是不是?上过战场?还是画家?”


他没说话,眉头微皱,身体前倾。他的眼睛很深邃,在火光辉映下散出熠熠的光,好似育空河水中的月亮。


我嘟囔着,瞪着眼睛看他。但他不笑。我钻进睡袋,什么也不想吃。他仍然严肃地愣着。几分钟之后,我听见他翻箱倒船地找东西。我没管,任凭他闹腾。


半小时之后,他醉醺醺地说,其实,我是苏/联。


我扑哧笑出声。“好好,我们是同志了!”这是酒后的胡话,我想。


他正色道,面颊上两坨醉红:“对,布拉斯金同志。”


夜晚很静,只闻得水声哗哗,偶有鱼跃水面,鸟、虫鸣都不闻,他哭着闹着,在我眼角最后可见的地方泪眼朦胧,“斯瓦里氏”、“斯瓦里氏”地叫个不停。然后,扑通倒下,死猪一样。


约翰说过,真的想了解育空河,一两天是不够的。然而我却体会到了更多的,又稚气未脱又少年老成的东西。


我拽着他的围巾把他推醒。“走了。”


他迷迷瞪瞪睁开眼睛,意识到失态,赶忙整理仪容,又是那副肃穆而深沉的样子。


“你还记得昨天你说了什么吗?”我调侃。


回我的,是诚实而郑重的摇头。


“你说你是苏/联。”


他点头,“是啊,我就是。”


“中二病?”


他疑惑地看着我。


“在斯大林格勒……”


“和德军干了一仗。”接得比兔子还快。


我故意激他:“斯大林格勒已经没了。”


“不,有的。”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远方,嘴唇撅得像没糖吃的孩子。


“没……”“不,有。”


我没言语,望着他。“几岁了?冒昧一问。”


他掰指头:“八十。”


我推他上船,顺流而下。“我真是……”“好了好了。”真是怪人。


接下来接连几天,他都滔滔不绝,又像是发癲又像是想向我证明。他好像真是以为自己是个国家。“德国……普鲁士……中国……”我甚至直呼其名:“布拉斯金同志,别闹了。”但他从不停止,倔强的样子仿佛还是十几岁。但假设我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兴趣,他便会瞬间正襟危坐,端端正正,一板一眼地讲述起来,庄重得有如上党课,就差行个军礼。


育空河的时光便这样流逝。我始终把同船的布拉斯金当作过客,他却热情到把我当兄弟,当同志。这是个怪人,怪得很有个性,让我想起一位同学,只称人家尊称,喊“×兄”、“×同志”,写字亦用繁体。我们已分别多年。不过,再如何有趣,今夜已是最后一晚了。


夜幕低垂,繁星点点。草木的一呼一吸在这最后一晚似与我们相融,共情。柴火不多,我只生了小小一捧。火焰噼啪,布拉金斯基照例拿酒,只小小啜饮。酒光晶莹通透,在银江的火焰前好似晚霞的眼睛。火光深浅斑驳地布上他的衣着和面庞,错落有致而阴影分明。眼眸半眯,似乎是昏睡前的最后一分清明又似是辛劳后渴求的沉睡。


一切来得很突然,我记得自己突然叫出了声,双腿不由自主地站起来。我拎着他的衣袖口大吼:“极光!!!”是啊,夏季亦有极光。我昂头仰望。宛如半透云雾的光带遥遥缥缈,半流夜空。萦萦绿光淡淡涂抹,沉默而热烈。


我动弹不得,只能艰难地侧过脑袋。


他的眼中有极光,飘绕闪耀。还是,泪?


光带舒展,幻变为婀娜的帘幕,瞬息万变,若有强风吹拂。光幕层层叠扩,直至抚尽夜空。光线明灭,若风浪袭卷。不觉间看得忘情,静静之中,极光在最为闪耀时刻如烟火般盈溢盛开。


光粒再度汇成遥长绸带,徐徐晃动,逐渐变成帘幕,最后爆炸……幻境重复交叠,三次,仿佛一时辰的梦,仿佛将尽未尽的旅途。


极光终了。夜空回归沉静,我偶听得蟋蟀耳语,微风吹送青草上的露水气息,不禁勾起满怀深深思念。想开口,却发觉喉头早已哽住,热泪盈眶。


布拉金斯基的目光始终游离在远方,纵然顽皮如他,此时也是一句俏皮话也说不出。


他的围巾在轻风中起伏晃动,露出颈间一道长长的伤疤。


我哽咽着,听他呢喃一遍遍:故乡,斯瓦利氏……


一瞬间,我仿佛懂了这位怪人。


俄国人啊,仍然在育空河,追寻什么?


次日午,我和他道别。久违的陆地,沉重的行囊,熟悉的步履。


正午阳光灼回。他顶着一头灿黄麦穗,眼眸猩红,围着长长的,已有几处破损的沙色围巾。年约二三十许,似乎已走了很远的路途,风尘仆仆。有一瞬间,我难以移开我的眼睛。


他自称姓布拉金斯基,苏联人,曾在故乡划过几次独木舟,就再也难忘去那种悠然自在的感觉。育空河是他向往已久的地方,他特意腾出假期赶来。他是谜,是过客。


……


他向我远远挥手:“再见,同志。”


我笑着道别:“再见。”


他回头笑着强调:“同志,我们是同志。”


我望着他,携沙卷尘地远去,却又与纯净无垢的育空河融为一体。苏联解体十年了,那么,你是谁?我不再思索,推着自行车沿路远去。我回头,不见他的身影,也不见自己。


水声隆隆。


同志,再见。


前途漫漫啊,我跨上自行车,不管不顾地向前猛踩,恍惚间,白云杉过渡参差的银白融凝成了雾,成了云,成了雪,飘散不去,随道路颠簸起起伏伏,摇曳得仿佛东欧的雪域,又似布拉金斯基不羁的围巾。我仿佛看见红月初升,晕染万物。我看见有人在鹅毛大雪中匍匐、反击看见鲜血肆意,看见战营轻快的交谈与笑声汇聚成团。这是苏联,还是育空河?


End.



没有说明此可疑人物的真实身份,把成年人写得好孩子气。没有点明“我”的性别。流水账。屑作 (╥╯^╰╥)

感谢阅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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