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生命的春日白话。

福柴晓耶夫斯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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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苏中】梦粱(一发完)

1.第三人称注意。

2.ooc有。

3.文笔渣。 

 

  杏黄的向日葵大簇大簇地盛开,宛如往昔的日光那般温暖而又柔和,又似彩云不断涌动着。这世界上原来真的还有这样的净土啊……仅仅隔了9.91光年,风景却是如此不同……我步入花田,如是想道。

 

   毕业后,我来到与春秋星相邻的斯拉夫星旅行。时间充裕,我索性就优哉游哉地,打算到处随意走走。那日,我特意走上一条乡间小路,循着依稀可辨的足迹,竟发现了这片花海。

 

   斯拉夫星在几年前与他星交战,斯拉夫人苦苦拼敌数年,最后由于双方势均力敌且两星已经无心再僵持下去,最后以双方签订协议而草草了事。我坐在田埂上,四处张望,近处是成百上千的明黄,远处则是黄绿交融的白桦及延绵不断的蓝绿色森林。真是……出乎意料的美好呢。

 

   “异乡人。”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,惊得我挺直了身体,略窘迫地站起。

 

   “实在抱歉,并不是……”我想他应是从旁道来的。抬眼看去,却是一位春秋人。鸦黑的发色,略长的头发简单束在肩侧,身着一袭朱红长衫,身板看着有些薄。

 

   他却摇摇手,淡漠道:“无妨,坐着便是。”说着自己径直在田埂坐下。

 

   恭敬不如从命。我也坐下,望望向日葵花海,又望望他,总感觉接下来他会说些什么。

 

   果然,沉默了一会儿,他开口了。“你为什么会来这里?”又是这个在旅途中被问起千千万万遍的问题。是啊,斯拉夫总被外人感觉不安全。

 

   “旅行而已。怎么称呼阁下?”

 

   他微微皱起眉头,我这才发现他眼睛的颜色竟然与向日葵相同。“不用那么拘束,叫我Y吧。”

 

   心中顿时涌过无数念头。“好。”我生生把好奇压住。

 

   “既然你驻足在这里,我们也算是有缘。”他又开口。“这片花田是我为我战友种的。他在几年前战死了。”语气云淡风轻,就像只是在叙述些过往云烟。

 

   我突然手足无措起来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 

   Y突然起身。“那么,能请你随同我去一个地方吗?好久没有人经过这里了。你是第二个。”

 

   我犹豫了片刻,在脑中斟酌。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干出点什么危险事情的人。而且,我是第二个,不是吗。“当然。”我应允道,起身,随他向花田深处走去。

 

   穿梭在向日葵花田中,深深浅浅的黄色在人眼前乱舞着,Y又走得极快。我尽力跟着他,近乎是在跑着。那一袭红衫晃漾在黄、蓝与绿的画卷中,仿佛在追寻着什么。

 

   Y终于停住脚步。已经是花田的尽头,不远处便是蓝绿色交融的森林。微微喘着气,拭去额角沁出的汗珠。我注意到Y跪坐在一块无字碑前,一手捧起一顶军帽及一枚勋章,一手用力拨开碑旁的落叶。拨开树叶真的会有用吗?……一地落叶扫尽,总是会有新的叶片落下……

 

   “……要是你知道  这一切对我来说多么珍贵……亲爱的  侧脸相望  深深地低垂着头  很想对你诉说  却无言以对  我思绪万千……”我听到他在轻声吟着曲调,仿佛投入了所有的柔情。

 

   我望着Y垂下头,对着无字碑跪坐着,低声吟唱,一遍遍在空旷静谧的森林里回荡,一遍遍升华,一遍遍交融,一遍遍,一遍遍……森林空寂着,曲调孤寞着,空灵着。和着偶尔的清脆鸟鸣,沙沙落叶声响,直到连天空都抹上他红衫的悲恸。

 

   一滴泪滑落,打湿了那顶军帽。Y失神,手微微松开。军帽和徽章无声地掉落在地上,像Y此刻那般无声无息。他钝然反应过来,慌忙又把军帽搂入怀中。面上遗了一滴泪,他仿佛整个人都痴了。

 

   后来Y告诉我,那是他战友最喜欢的歌。《莫斯科郊外的夜晚》。

 

   离别时,Y说,他战友给他留了东西。

 

   但他找不到了。

 

   旅行结束后,我回到春秋星,在档案馆工作。

 

   普通的一日,根据上级的要求,我来到库房。那是一份3135年整理出来的档案,年岁已经很久了。环顾四周,没有人,只有我的呼吸声在偌大的库房里回荡。不知道为何,我想翻开它,——现在,立刻。

 

   我翻开了它。纸页已经泛黄,少数夹入的卡片甚至是缺角的。

 

   我开始读下去。伊利亚·布拉金斯基,男,军人。婚姻情况,未知。3123年参军,在3135年失去执政地位而自杀。遗物被一个春秋星人取走,叫王耀。

 

   我深吸了一口气。我知道这个选择没有错。

 

   我抱着档案,倚着档案柜,缓缓坐了下去。地上很凉,比起王耀心中又几何呢。脑中忽然悠悠响起《莫斯科郊外的夜晚》悠扬的旋律。我似乎……知道了些什么啊。

 

   我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那大片涌动的明黄。

 

   提交了档案,我随即请了假,甚至连行囊也不带,径直向航站楼去——向着我心中的那处地方。

 

   “找到了吗?有完没完啊?我还要下班照顾小孩呢!”计程车师傅语气中已满是不耐,敲着方向盘侧过身来。

 

   “还没,没有。麻烦师傅了,在等一下就好。”

 

   付了车费,师傅便一脚油门扬长而去,甚至不肯多赏一个眼神——看来我拖了太久了。

 

   呵着气,搓着双手。不管怎样,终于是找到了。斯拉夫星,莫斯科城,最外郊,唯一一所房子。

 

   踏上楼梯,推开油漆剥落的门。有多久,它的主人没有来过了?我在黑暗中摸索着。家具一件未搬,依稀可见往日的温馨。摸着墙向房间走着,我忽觉指尖一痛。仰头看去,是一个钉在墙上的镜框。玻璃大多碎落在地,镜框中的照片却还好好放着。镜框是屋里唯一破碎的东西啊。是有过不和,失手打碎的吗?

 

   我吮吮指尖,小心取出照片。照片上,一位穿戴齐整的银白发斯拉夫军人与一位红衫的春秋人并肩站着,笑容灿烂。

 

斯拉夫军人的手里,是一束明黄的向日葵。

   

   红衫的春秋人,有着鸦黑的头发,因为略长而束在肩侧。

 

   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。举起照片,却发现镜框中还有一个信封。用红蜡封的口。封上龙飞凤舞地写着:

致 王耀

 

犹豫了一下,我还是决定打开封蜡。

 

“耀,别来无恙。我想,你现在一定还是那么年轻吧。十二月,没有向日葵盛开,我也看不到你的笑颜绽放。也许,我只能在梦里看到了。

 

…………

 

至少,你我心中曾有彼此,哪怕分道扬镳也是这样。至少,我们还有过往的记忆。至少,梦中还能相见……

 

再见,耀。我已逝去,而君永恒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你的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伊利亚

3135年12月26日”

 

   喉咙仿佛哽住了。我没办法说话,眼中似乎蓄了泪,但我拼命忍住。我又想起了Y那日跪在无字碑前,一遍遍地吟唱他战友最喜欢的歌,一遍遍,一遍遍,直至落下泪来,整个人仿佛都痴了。即使过了将近十年,也无法接受那个事实吗……

 

   分道扬镳也好,扬长而去也好,破镜重圆也好。总归,再不能相见。再不相见。我不知道王耀是怎么挺过来的……

 

倚着栏杆,遥望浩渺的星河。思量着。良久。我还是缓缓地按下发送键。“叮。”信息发送成功。

 

我不清楚布拉金斯基与王耀之间发生过什么。但我清楚,王耀的“Y”不仅是王耀,更是伊利亚。

 

“耀,是时候该梦醒了。”我这样写道。

 

仰头望着星河,望着风中充郁的旧忆。郊外空寂地听得见风吹过叶的柔响。是啊,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净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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